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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 【原创地区】T.R.A.V.E.L.

【原创地区】T.R.A.V.E.L.

第一次用论坛,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请多多指教——

这是最近开始写的长篇,没有用原作设定而是自己根据意大利为原型魔改出来的一块地区,其中也有很多因剧情需要而和原作存在差异的私设,这方面会在文里详细解释清楚

顺带一提目前阶段没有招人的打算,如果以上都没有问题的话就请开始阅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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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水手距灿烂光辉的宝藏仅有一船之遥

四月近末,新生与芬芳的迹象已颇明显。透过小窗能看到一枝桃花与混迹其中那早早醒来沐浴晨光朝露的樱花儿,稍侧目光处的枝头上那家灰羽鸽再添新丁。各类鲜花绽放时协同扩散开的芬芳与重生春草的清凉悄悄爬上肩膀,时刻提醒你“新的一天一定要像我们般积极向上喔”,如此这般。
       我显然不是家中最积极的那个孩子。每早五点就顶着夜幕和温暖的床褥告别,半小时之内完成从洗漱到早餐的一切前戏,换上前天夜里就准备就绪的工作装走到柜台接替熬了一夜的大姐的班——我能做到这些的可能性无异于让树枕尾熊睡醒。
       我更像是一个悠闲的过客,赖床直到感到无聊,不紧不慢地打理头发再细细品用丰盛的早点。年龄最小的优势赋予我相当的特权,尽管二姐总是指指点点,母亲从来不会说什么。可能对她而言,我还乖乖地呆在她身边就已是谢天谢地的好事了吧。
       不过相当抱歉,麻烦太阳今天稍微受屈从西山升起一次。今天的乔瑟芬是早在四点就上岗了哦,甚至让夜班的大姐都吃了一惊。当然我这样并无痛改前非悔过之意,只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罢了。
       但不得不说,等待的时光的确相当无聊。到大事件开始前的时光,我只能像这样而已,卧在服务台前看着这些流离失所的训练师仿佛经历过自然灾害般散乱地撒在地铺上。倚在立柱上那不知名的音乐家搬出自己的曼陀铃,在音箱蟀与沙铃仙人掌的和声中奏起欧丽芙风情的民谣;宽敞的大厅仅有此声回响,倒也静心。
       对于这些训练师我又爱又恨。作为乔伊家族的一员,这些训练师除了给我们的日常生活平添麻烦别无他用。联盟规定宝可梦中心履行24/7的工作时间,为伺候作息时间不定的各种怪癖训练师,大姐硬是把自己逼成夜行生物——白昼时间总能看见她蜷在床上,而当我们都入梦时只有她必须坚守岗位。如果要我说出一些对于这些训练师的形容词,自以为是,毫无自觉,不懂得换位思考,总之不会有什么太好的评价。
       而作为十五岁的孩子,我却又谜般地对“成为训练师”一事抱有憧憬,大概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梦想”。
       出于综合因素的考虑,这个世界上所有年满十二岁的孩子都有权选择与自己心爱的宝可梦踏上征程。当然不是为了什么东征圣地进行朝拜的伟大壮举,单纯是满足胸腔中涌动热血的旅程。
       “孩子们要经历一场壮阔的冒险才能变得更加成熟”,我忘记是从哪本书上偶得这句影响我半个童年的话,但我从内心里认同作者想要表达的观点:只有经历风雨,孩童才能成人。我们无法回到中世纪大陆,亲历传说中的各种奇境,亦难再重返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时代,驾驭宝可梦突入监狱与皇宫,但至少能够背起行囊以双脚丈量土地,登上内心的峰巅。
我想成为一名训练师,十年前便是,现今依旧如此。
       然而戏剧性就在这里,莎士比亚都将为这矛盾的发展鼓掌。我的姓氏,Joy,一点不给人Joy的姓氏。我是乔伊家族的一员。
       乔伊氏被认为是历史最悠久的血脉之一。自古至今,乔伊的族人在人类的聚居地扮演着医师的身份。母亲曾经告诉我,最初的乔伊氏拥有特殊能力的,具体而言就是把手掌贴在伤口处便能轻而易举地消除疼痛。我不清楚这玄幻的故事是真是假,但我只知道现在的乔伊,至少我和大姐二姐甚至母亲自己,并没有这种能力。
       或许出于对早已消亡的母系社会传统一股不舍留恋,亦或乔伊行医救人的形象深入人心,在乔伊家族中这样一条成文的规定——
       家族内所有的女性都要为宝可梦中心献力。
       我一直将这规定视作是Sex Discrimination的典范。女性并非就比男性更加细心周到,就算现在的医院中男性医师也不在少数,在我此处的宝可梦中心中便有外来于此工作的男性志愿者而他们中的部分甚至比我还要细致。然而无论我怎么想,规矩还是摆在那里,违逆的后果可想而知。母亲也在贯彻落实家法,除了三哥,算上我一共三个女儿全部留在紫陶镇的宝可梦中心工作。我也并非觉得这份工作不好,至少上头会下发不菲的工资作为犒劳,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做法完全不尊重启蒙时期便在呼唤的“人权”,凌驾于个人意愿之上,迂腐而可悲,剥夺去后辈正常的权利。当其他女孩在花园戏耍打闹,我坐在书桌前对着一本厚重的医学经典苦战;其他女孩到了年龄离家冒险,我却像这样坐在这里看着她们一个个从视野中消失。
       我早下定决心逃出姓氏的诅咒,像同龄人在广阔的大陆上奔跑,完成小小的我许下的小小心愿。不过这已经不再单是圆梦活动,更像是为改变命运的壮举。古人类不愿再活在神明的阴影下,于是建造了巴别塔;即使这塔最后终要崩塌,惨败的我大概也会为自己曾经尝试过而感到欣慰。
       “乔瑟芬!你在听我说话吗?”
       耳畔骤然响起聒噪的震鸣。是二姐在叫我。我假打个哈欠,装作因为起早而精神不振的模样,几句“起早了,抱歉”蒙混过关。
       “早跟你说过要养成早起床的习惯,现在可好,好不容易才改过自新结果一点精神也没有,妈就是惯你惯的太狠了。”
       是这样。反正母亲只要我留在她身边嘛,习惯稍微差点她也不会说什么的对吧?
       “说不过你。这样,安多刚刚来电话了,我稍微出去一会儿。你可别翘班,别打扰大姐睡觉,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安东尼奥是二姐的现任男友。二姐也正值十八岁,加上面容姣好,属于那些男生都会喜欢的类型,就算偶尔有些唠唠叨叨但不妨碍情感生活。这次安东尼奥打电话多半也是约她出去——毕竟是在今天,对紫陶镇而言有些特殊的日子。不过二姐绝对会推掉约会吧,她可是家规不渝的追随者。
       微笑着目送走二姐,我又瘫软在舒适的转椅上。
       瞟了一眼日历,四月二十八日,不过这天在日历上的位置显然比组成它的数字更为重要。艳红的Sunday落在此列的排头,自上至下排位第四——四月的第四个星期日,是紫陶镇传统的节日。而在这一天,名叫乔瑟芬·乔伊的乖宝宝降生人间。
       两件事并没有什么紧密的联系,我不会因此获得什么天使的眷顾,只是在今年凑巧撞在一起。两个姐姐和外出参加会议的母亲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大概是想搞个惊喜派对之类的老套路了。
       不过我今天早早起床并非为两者其一。或许说会和生日稍微有些关系,但其实只是走个仪式而已——
       两年前的今天,名叫乔瑟芬的女孩因欣羡三哥能够出门旅行加之对既定命运的不满背包而行离家出走,由于各项准备工作匮乏不到一小时便被追了回来,在小黑屋里被禁足几天。
一年前的今天,稍微聪明些的乔瑟芬选择在午夜逃跑,达成远足一千米的伟业后便因困倦就地入睡,次日醒来看到的依旧是熟悉的天花板,之后,黑屋待遇。不仅如此,由于频繁的出逃案例,母亲不得不加强对我的监视,借了几只猫头夜鹰一刻不离地跟踪我。
       不过现在猫头夜鹰已经被送回去了。夜间起床喝水不再是禁忌,夜里十点后回家也不再会换得责备。这一年里我尽力做出乖宝宝的假象,装作放弃离家出走出门旅行的念头认真工作,若无其事一般地微笑,母亲看来也是对此深信不疑,不仅宽松了禁足令,前些天居然还放心地坐上飞机作为代表团的一员去参加大洋彼岸召开的峰会。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今天的大事件一定会成功的。心里暗爽。
当然外表上还是要沉着冷静,一举一动之间不能流露出任何破绽。首先还是要应付一下宝可梦中心的工作。
       虽说是应付,但我本心其实也并不讨厌这份职业,只是因为它背后纠缠不清的所谓家规稍微有点连带情绪而已。前台接待员一职教会我许多人生交际的道理,例如看人脸色说话。可能我这样描述听起来怎么都会有一点贬义意味,不过在与陌生人交际之前进行审视与大致的判断多少也会有助于谈话的进行。
       就拿现在站在我眼前等待服务的这人为例吧——
       他递与我嵌有八枚外表各异的宝贝球的托盘,不容置疑这是一位训练师,或许还是患有强迫症——的确有些训练师会对宝贝球的外观存在令人不解的执著。
       首先要对人物整体进行扫视:这位男性训练师比我高约一头,目测身高一米七以上,属于中规中矩的身材;金黄色侧分短发下一双暗紫的眸,虽然紫色虹膜是相当罕见的类型,不过相貌在欧丽芙内只能说是Ordinary的类型,大部分男性差不多都是这模样;沾染土渍的风衣披在三色内衬之外,递上托盘的左手除了手表还有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小器物,这就是服务台之上所能见到的部分了。如同许多正在旅行的训练师,他背有大包小包的物资,与众不同的是我竟瞥到挂在背包上的鹤嘴锄与镰刀一类,反而是登山者的标准装备,至少之前这种装扮的基本都是登山者。
       总体看去,和平日那些脸上尚且泛有稚气、嘴里念叨着“要成为世界第一训练师”的那些小孩子完全不一样。不过也是,能在这种时间起床的可不是那些连蹬掉被子都要花上半小时的小家伙。成熟的训练师和有着怪癖的训练师我也见过不少,不足为奇。
       那么,交谈的语气就不能像应付刚满十二岁的小刺头那样了,而要转变为文静且温润的声线。依照欧丽芙的风情,这种音色更符合年轻男子的审美取向,大多数情况下对方都会展露好感——除非我不巧撞上冰山系冷酷男这样。
       而实际上这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我又不是在谈恋爱。单纯地做好服务工作就够了。
       “早安,美丽的小姐。我们从南边走了很久才到这里,麻烦帮忙恢复一下这些孩子们的体力。十分感谢。”
       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何来麻烦一说呢。我答道。
       我把托盘交给我取名为Angelica的塔布奈。安洁莉卡是能干的孩子,在我还不愿意好好工作的早年基本都是她帮我处理大部分的公务。安洁莉卡蹒跚着将训练师的宝贝球送入后台安置治疗仪的房间,我则惯例地继续问那训练师还需要些什么额外的服务,期待着他说“没有了”之类的回答好让我能再休息一会儿。
       “啊……要说的话,乔伊小姐,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推荐的历史性建筑,我想先参观一下这些地方。不胜感激。”
       嗯?
       我本以为他会问道馆的位置或者周边的推荐餐馆。历史遗迹……这人究竟是不是训练师啊?
       身为纯正的紫陶镇人,这些特殊地标我还是相当熟悉的。“紫陶镇一只脚站在港口,另一只站在葡萄园”,镇上广为流传的介绍词。如果要说葡萄酒庄园的话,东南角的比安奇酒庄是推荐榜首的一座,同时那里也是道馆的所在地,你们这些训练师绝对会拜访那边;南向的海岸线是本镇最大且唯一的海港,如果对船只有特殊兴趣的话可以去一趟西海岸的舵轮博物馆,九点左右参观的话正巧也能赶上今天的节日庆典;虽然市里有一些十六世纪或更早时期的建筑,不过多是一些民用的教堂和浴场,就装潢看也没有什么特别高的参观价值。很不幸,紫陶镇并没有乌菲齐美术馆或是佛罗伦萨大教堂那样的艺术品,只不过是普通的小城罢了。
       我把这些一五一十告诉训练师,当然语气更加委婉就是了。
       “这样……相当感谢,乔伊小姐。最后一件事,PC还有空余的房间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环视下散落在大厅内的训练师。他也很快发现这问题是自讨没趣,从服务台抽走一份导览地图翻看起来。安洁莉卡踩着碎步将已经完成治疗工作的宝贝球递给我,由我再转递给那训练师。
       “再次感谢,美丽的小姐。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嗯,我也希望今天会很美好。今天一定十分美好。我目送那训练师走出玻璃自动门。
       距离好戏上映还有不到十几个小时。等待并心存希望吧,乔瑟芬。



       来聊聊紫陶镇的传统节日吧——
       Holy Thursday。
       神圣星期四,自数百年前便已经开始庆祝的节日。紫陶镇一只脚站在港口,另一只站在葡萄园。我曾翻阅过紫陶镇的历史簿,虽然如今紫陶镇被划归入欧丽芙的一员,但就历史渊源而言,它与七丘城乃至将近九成的市镇都有所不同。紫陶诞生之时并非以Great Rome的名义,而是Kingdom Carthage,迦太基王国的臣民。
       迦太基曾以强大的海军力量称霸西地中海地区。可以说,海洋就是迦太基人的一切,他们会更加崇拜海洋也就不足为奇,神圣星期四正是为此设立。每年四月的第四个星期四,迦太基人为感谢海洋诸神所做的一切,以游行的形式为万物起源的海歌功颂德,将万中挑一的丰盛祭品投入大海作为回馈。人与宝可梦也曾经作为祭祀的贡品,不过二度千禧年后的今天,已然没有了这般可怕的习俗,貌美的二姐也无用担心会被投入碧海列位海神众妃之中。
不过全镇游行倒是被保留至今。上午正九时正式开始的盛大游行已过去一个小时,游行的列队应该刚刚走过三分之一的路程,万人空巷的环境对我计划的执行极为便利。我无需费尽心思回应陌生人热情的微笑,亦无需忧虑被镇长之类有头有面的大人物认出来,被作为“荣誉乔伊”家族的一员听他长篇大论的发言。虽然我在宝可梦中心干活,人际交往从来不是我的强项。
       瞥视手表,十点出头。我将借用的共享自行车停在路边,和安洁莉卡一同跨入计划中第一目的地的领地。
       这里是上帝港遗址,位于紫陶西北沿海处的巨大遗迹群,近乎占去紫陶镇四分之一的面积,现在被改建为最大的公共绿地。
       Lilybaeum是迦太基时紫陶的名字,译为“在镇上看利比亚城”,上帝港则是他们与迦太基联系的唯一路途。不过千余年后的现在,这里已经几乎不剩什么了,除了保有历史气息的残垣断壁,我是看不出这里还有什么可以挖掘的价值。
       恰因为没有再掘的价值,这里自然成为埋藏个人秘密的好地点。我的宝藏并没有像时间胶囊之类郑重其事地被埋起来,但也确实被放在难以寻得之处。它已经成功地度过三冬,我也相信它现在仍在那里。
       若是在一般时间,上帝港遗址中部大道两侧的长椅上应该会聚集一些来享受日光滋养的老年居民,而今日的人流量则少了约八成。究其原因果然还是神圣星期四游行。按照计划路线,游行队伍在经由东侧大街绕行至北部镇区后会自北向南呈蛇形依次穿过紫陶镇的三条主干道,直达上帝港遗址入口的薰衣草大街恰居于正中的位置;换言之,游行队伍必将在上帝港遗址前频繁穿行。我很能理解那些长辈们的想法——游行队伍的乐章太过嘈杂,还是找到个更为清闲的地方避难为上,一处远离既定路线的净土。大约是更北部的长岛礁公园,不过他们选择何处于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沿着林荫道前行,伴随枝上姆克儿的和鸣哼唱起心爱的小曲。今天的阳光甚为明媚,可惜我实在无法爱上大晴天。碎石小径两侧恣意生长的行道木仅是定期被修枝而已,要将枝条伸展到何种角度、将叶片裁剪作何种模样,完全是它们的自由。阔叶树种遮去绝大多数阳光,方才还在为暴晒哭诉的安洁莉卡也美滋滋地深呼吸入清凉的空气。
       南北向的林荫小径两侧随意睡着一些被拦腰截断的立柱与雕像的残肢,无论过往如何辉煌,到现在也不过是失去生气的石头而已。第十三号残骸前,我逐渐放缓步伐。并非我对这不祥的数字有所敬畏,单纯是因为不自然的东西出现在视野里。
       那是些许闪动的影,或者说是模糊的色块,但即使遥远还是能够辨别出直立的状态。似乎是人类的生物,驻留在远处第十八号残骸附近不肯离去。
       相当不妙。虽然我对我的藏匿伪装相当有信心,但就这么站在我的宝藏附近还是多少令人担忧。
       也许只是碰巧在那里休息呢?大概稍等就会走掉了吧。抱有这种想法的我打算从他们背后绕过。东侧行道木背后拔起大片高灌木,想必是绝佳的蹲伏点。
       我领着安洁莉卡蹑手蹑脚接近常绿的灌木,这样在满溢的叶片间潜行一阵。视野内除去生命跃动的鲜绿外尚无他物,我的耳朵却捕捉到我最不愿听得的消息——
       “果然,果然有东西。”男性如是说。
       作战大失败!为什么!为什么将近一年都没被发现的存在非要在最关键的时刻……这家伙是撞了波克基斯才能找到的吧!
       焦急中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以叶片在手指上割开数条细口的代价换得清晰的画面,我现在正处于那些影的背后远处,影的本体也终得以明晰。
       拥有闪亮钢铠与双钳的赤色螳螂。似是好动而不断左右横跳的笠帽蘑菇。倚仗地磁场得以悬浮空中的银白飞盘。以及,那手中捧有盛装珍宝的匣子的,金黄头发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我,我看不到那写满罪恶的面容。男人脚下一块扁平的石板,是我盖在坑洞上的掩体。原先用以伪装的枝叶杂草被尽数清理,甚至缠在石板上带刺的藤蔓也被裁断。根据这些线索,我私心给男人罪加一等——不知道他对“私人财产”是什么定义,这样仔细隐藏的东西至少也要稍微向时间胶囊的方向思考一下,这又不是什么绿衣勇者冒险游戏,哪有随便捡东西就走的道理。
       我静静观察男人的下一步动作。如我所想,男人一言不发地打开匣子——这动作即使从背后看去也是相当明显——随即将匣内的所有展示给围成一圈的三只宝可梦。
       真是捡到宝了,看看这里有多少好东西,这世界上真的还有人单纯到相信人的阳面吗?大爷我今天可是血赚了一笔啊,哈哈哈————男人心里或许,大概,一定,在像这样窃喜吧。之后的发展即使没有预知未来的超能力我也能预见到:男人尽数收走匣内的道具,扬长而去。
       怎么办,现在要出面抓他个现行吗?我问道安洁莉卡。
       虽然安洁莉卡认真地三次点头同意,就要冲出灌木之时,我还是把她拉了回来。
       情势显然是在对我们不利的一侧。首先,我无法证明这匣子属于我。我没有在木匣上刻下任何标记的符号,即使说出匣内的道具大也会被男人用“全都是你偷窥到的”之类的借口否决。再者,即使我成功证明这是我的木匣,男人也不一定会乖乖还给我。从性恶的角度考虑,现在周遭没有任何目击者,甚至方才歌唱的姆克儿都未有在此处集聚,男人大可以倚仗宝可梦的淫威以暴力的手段强行掳走木匣。好好看看吧,乔瑟芬,巨钳螳螂,斗笠菇,自爆磁怪,虽然我有给安洁莉卡基本的战斗训练,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三只宝可梦就算是单拿出来,有哪一只打不过她?
       还是报案吧。虽然追回的可能渺茫。
       我拉起安洁莉卡的手打算离开,却听到男人再度开口——
       “别这么说,兰斯洛特。我单纯是好奇而已。”
       嗯?只是好奇?
       “况且就算我拿走里面的道具我也用不了。宝贝球是一年前的旧款式,伤药都已经过期了,地图我有凯帮我导航。至于这对战记录仪倒是可以拿去卖钱——你看,已经开不开了,应该是受潮搞坏了电路。”
       我重新蹲伏回先前的位置。男人从口袋掏出手机,自手机屏幕却钻出一只周身包裹电流的小型宝可梦。洛托姆,如果记得不错的话。
       被男人叫做“凯”的洛托姆按照男人的指示收束为交流电形式进入对战记录仪内,片刻再次探出头,用生硬的合成音进行答复。据他所称,对战记录仪的线路板已经被腐蚀了,就算拆解卖钱也赚不到多少。
       “是吗——看来藏这东西的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
       笨,蛋,呢。
       我不知怎么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眼看我就这么唐突地跳出灌木。安洁莉卡先是愣了一下,紧随我跳出灌木,不巧未能控制平衡而跌在地上。
       男人和他的宝可梦一齐看向这边,我则是习惯性地扫视男人的容貌——金黄色侧分短发,暗紫色的眸,Ordinary的相貌……等、等等!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啊……
       “唔?这位奇装的小姐,您是正被什么宝可梦追赶着吗?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驱散他们哦?”
       男人说着就要向这边伸出手。我仓皇间已经不知如何作答,最终也只是猛地甩出食指对准男性,颤抖着声音喝斥他站在原地不要动。脸颊开始烫起来了,一直烧到了我的耳根。这尴尬的动作简直是要了我的命。
       男性对此显然是一副饶有兴趣的神情,微笑着侧头期待下一步的表演。
       这般困窘的处境让我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一个事实——乔瑟芬·乔伊不善社交。
       我已经无法找到什么合适的词汇来描述大脑现在的状态。或许用muddled与chaotic会相对贴切。在我与男性对视的这十几秒,我没能说出任何于缓解尴尬氛围有助的辩词来表明我的身份和意图。好事的姆克儿纷纷落在附近似是前来围观这场好戏,凝固空气中嘈杂的鸟鸣纯粹是对我的嘲讽。
       仅能暗自庆幸没有过早摘下面具。男性若是看到我现在的神情怕是会禁不住放声笑出来吧。
       “我想这应该就是您的东西吧,美丽的小姐。十分抱歉,我只是在验证加拉哈德这孩子的猜想,并无意取走这些道具。请您原谅我的冒犯,小姐。”
       说着男性便将木匣郑重地放在我怀中,四十五度前倾躬礼,倒也是符合至今为止我对他的评判。加拉哈德——他在道歉时曾抚过的那只自爆磁怪,看来是他的磁力场探测到了木匣内的道具。
       真是感谢你,加拉哈德!你总是擅长寻找各种东西。
       那么误会已然化解,群聚的姆克儿见无乐可寻便飞离别处,不知名的男性也打算离开,仅一句“有缘再会”作别。
       我打开木匣检查道具的状态。正如男性方才所说,伤药的确已经过期了——实际上上次来检查时弥漫的变质气味便已告诉我真相,我只是懒得把它们扔掉罢了;宝贝球的确在不断地更新换代,但只要拿到友好商店就能换得新品。问题在于这一整套的对战记录仪。无论如何插入身份证,它始终沉默不语。我更愿相信它只是电量耗尽,但拥有“电路幽灵”美誉的洛托姆的评判总不会有错。友好商店保证三年内免费维修,但考虑到我的行程还不如直接换个新的来得快。
       我的启动资金倒也不是不富裕,但我还是想买一些其他可能用得上的装备……
       ……
       ……看他这么老实,不如我诈他一下?
       喂,我举起对战记录仪向不知名的男性喊道,这个是你弄坏的吧,不小心玩坏了就想快点逃走吗。
       男性的步伐骤停,而转过身来看向我,神情复杂。
       “乔伊小姐,您可别诬人清白。”
       乔伊?!等、等等,他怎么看出来的。
       相距有十米左右的距离,我能清楚地看到伴他身旁那只沉默寡言的巨钳螳螂抬起双钳,毫无疑问那是备战状态,却被男性一臂拦在身后。我真的想直接一掌打在我自己的嘴上,我究竟是搭错了哪根筋会想出这种讹诈的恶劣手段啊。这下倒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善关系轰然崩塌。要演变成bad ending了吗。
       男性不知何时却以踱到我面前,微躬身躯使双目得以同我直视——那是种威压,我数次想躲开那双紫色的眼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唯一可做的,仅仅是接受自己待宰羔羊的现实等待男性的审判。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的话,我可以给你买一副全新的、最新型号的对战记录仪,这当然可以,如果这能俘获一位美丽的小姐的芳心我甚至相当乐意去花这笔钱。”
压抑着狡黠坏笑的男性凑到我耳边低语。
       “不过,我可要把‘乔伊小姐要成为训练师踏上旅程’这件事在宝可梦中心大肆宣扬一番哦?唔……告诉您的母亲如何?她一定会很高兴吧?”
       此情此景,第一个出现在我脑海的词——
       黑吃黑。
       话说回来,他究竟是怎么看出来我的身份的,明明脸上挂着面具。



       麦克斯韦尔·沃尔夫冈·阿本德罗特。这是男性的名字。
       正如我出于经验的猜想,麦克斯韦尔是一位拥有四年经验的训练师,今年十六岁。他自称是外地来的,来自欧丽芙北部、翻越雪峰而与卡洛斯相邻的广大地区——事实上从名字也能猜出来。Wolfgang,怎么听都不是欧丽芙的风格。喔,那位天才音乐家不就叫这个名字吗,沃尔夫冈·阿玛迪乌斯·莫扎特。
       我也摘下面具重新自我介绍——虽然麦克斯韦尔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不过还是走一下礼数,况且比起“乔伊”我还是更喜欢别人直接叫我“乔瑟芬”。他说他记得我喷在身上香水的味道,所以即使把脸藏起来,气味还是会出卖我。可恶的男人,反正以后我也用不到香水,毕竟那时候我已经不在宝可梦中心工作。
       不过姓名的问题都是次要的。本不该与他有什么交集的我,现在却正和他并排站在镇上唯一的友好商店门前。尽管我已经为我的冒犯道过歉,麦克斯韦尔仍然不依不饶地要求带我去友好商店。没办法,谁让我的把柄居然被他猜到了呢。稍微能体会到某猎鹿帽侦探的恐怖之处了,福尔摩斯氏的水平可比这家伙高多了吧。
       “请吧,美丽的小姐,my treat。”
       Your treat。总感觉这是用来报复的阴谋啊——临近结账的时候悄悄溜走以使我落得个尴尬处境什么的。总之我只会买新手训练师水平需要的东西,最普通款式的宝贝球和小瓶伤药足矣。至于那些五花八门的什么提升药剂与学习机之类,想也知道还不到可以派上用场的时机,或许等我拿到个几枚徽章后才会考虑这些东西。
       唔……我能拿到几枚徽章呢。
       若说购物计划的话,我的确是有准备,虽然写来写去也就只有那几项而已,而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置备一副全新的对战记录仪。如果麦克斯韦尔那家伙真的肯付账的话那可要好好地宰他一笔——就买最新最贵的那副好了!
       这么想着,已经踱到货柜面前。
       对战记录仪,宝可梦竞技不可或缺的重要道具,可以说是和“训练师”这一概念密切不可分割的存在。如果要把宝可梦竞技历史上的近代和现代做以区分的话,对战记录仪的发明就是这尊milestone。据说是在宝可梦爱好者团体的施压下创造的用以保护宝可梦生命安全的一系列设备,希鲁夫和得文制造为此甚至搁置其他所有工作集中人力开发它。结果也是美好的,在人类世界最高明科技人员的协力下诞生了如此完美的机器,在小说中看到的赛博时代说不定真的会到来呢?
       ——反正我应该是见不到了,至少趁着现在享受一下高新科技为平民百姓带来的福祉。
手指滑过展台上覆盖的半球型玻璃层,我需要的商品们就安静地躺在下面。说是“对战记录仪”,其实整套设备主要是由两样东西组成——对战视镜与对战导航。
       所谓对战视镜,顾名思义就是眼镜一类的东西,用来看到训练师们希望看到的相关信息——比如宝可梦的相关信息,比如体力值的估算。当然设计者没有真的要求佩戴者戴上一副初版VR那么笨重的设备,取而代之则是使用投影技术创造的虚拟镜片:大概就是淡淡的一层荧光,平常不使用的话就和脑后式耳机一般可以挂在脖子上。科技的力量真是伟大。
       的确伟大,甚至已经取得相当程度的改进。试用台那款最新型的对战视镜已经不再是脑后式耳机的外貌,而改换为单耳佩戴。外型像一只圆盘,橡胶制作的耳挂使它能够轻松地适配右耳,按下开关的瞬间便自其中射出数道光芒向我左侧奔去,最终相互交织构成镜片屏幕悬浮在眼前。还真是有hacker的感觉。
       我请店员帮我拿一副这款对战视镜,接着选走另一个看颜色比较顺眼的对战导航。虽然是一套设备,但分别购买也是可以的,这样也能够做出不同的搭配,例如我想要一款海蓝外壳的对战导航和一副亮绿荧光的对战视镜而整套购买只提供同色系,这就是解决方案——虽然整套购买会比较便宜。
       “好眼光,那款视镜的设计真的很棒。”
       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着实惊到我一下,好在我也不是那种把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类型。倒是这家伙,偷偷跟在我后面看了多久啊。
       “从刚一进商店开始。只不过你好像在想些什么,所以没有打扰你。”
喔,那还真是感谢你了?我记得你早上说过你是从南边徒步走过来的,这么长一段路你就没有什么需要补给的东西吗,伤药啊之类的。别就这么傻傻地跟在我后面啊,你在扮哭泣天使吗?
       “不过是被你的认真劲打动了,一开始我还不大相信来着。”
       不大相信?不大相信一个乔伊居然想做训练师吗。喏,它真的就在发生,生动的案例就活脱脱站在你面前。我说,人总得有点什么梦想吧,我看着和我一起长大的女孩们一个个背起行囊离家而行,我萌生这样的想法不是很正常的吗。
       况且,这也是我的权利——我可还是法定年龄未成年呢。
       “好,好。那么法定未成年小妹妹,我们能去下一个柜台了吗?”
       你那是什么口气啊。我不就是比你小了一岁而已吗,别像哄小孩一样敷衍好伐。再说你不也还没成年。
       麦克斯点头回应,想也知道他绝对没有听进去。
       他计划中的“下一个柜台”就在不远,长方体柜台上平铺一层白色天鹅绒,而那天鹅绒之上的货品们排列成整齐的马其顿方阵,每一位的盔甲都在灯光照射下闪亮。
       勇士的名字是Poké Ball,用以收服及携带宝可梦的关键道具,当然这已经是世界的常识。第一枚宝贝球在哪里被创造已经无从考证,同一时期的很多地区都已经出现由柑果制作的宝贝球,但第一枚现代宝贝球的出现有明确的记载——1946年,不再依靠柑果、完全由金属制成的现代宝贝球在大洋的彼岸在实验室降生。虽然当时的成本使它难以被投入量产,但接手这项工作的希鲁夫与得文制造成功地简化流程并将其推向大众市场。现在随便拿起一枚宝贝球都能在上下色块分界线上看到两者对自己所属权的宣言:Silph CTDT & Devon Corporation。
       大概是那些训练师学院教材上的必知条目,不过通晓它的历史如何于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帮助。我又没有在希鲁夫任职研发工作的野心,安心地做一个民用科技的受益者足够了。
通用型号的现代宝贝球有一只棒球大小,也能够缩小作高尔夫球大小便于携带。依托内部中空的结构设计,宝贝球并不是很重,比较起来甚至不如一颗苹果,毕竟芯片啊晶体管什么这些我搞不懂的科技元件听起来应该是轻而薄的——量子和电子,微观的东西。
       安洁莉卡在摆弄着一只治愈球。粉色,和她的颜色一样,所以会比较感兴趣吧。然而这么多宝贝球里没有肉色这么恶趣味的涂装,当然我评判的标准也不是体色契合度。实用性,实用性是第一位。
       这么嘀咕着,我拿起几枚红白涂装的宝贝球准备塞进购物篮,手却被麦克斯韦尔拦下。
       “这样买的话和你说的‘实用性’根本是两个方向哦?”
       麦克斯韦尔将红白宝贝球重新摆回方阵,另一手则拿起安洁莉卡一直拿在手里的那枚治愈球说道:
       “除了最普通的红白球,其他宝贝球都比它有了不同程度的改进或是新功能,这件事乔瑟芬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就像你拿在手里的那个治愈球,传称的“便携宝可梦中心”,缓慢恢复球内宝可梦的体力并治愈异常状态的效果,虽然恢复量不敢恭维。粉嫩的涂装大概能受到小女孩们的青睐。
       “正是如此,虽然恢复量不怎么样,但对长途旅行而言还是不错的选择,毕竟训练师也不可能走两步打一架嘛。那么,这么方便的宝贝球,猜猜它的售价是多少?”
       其实并不用猜,麦克斯韦尔没有刻意去阻挡我的视线,稍微瞥视就能看到标价。30美元,按照现在的汇率换算过来大约是26欧元。
       我知道麦克斯韦尔的意思。红白球的标价是20美元,也就是17欧元多一点,相较之下肯定是治愈球的性价比更高些。不过常言道,硬币有两面,you must lose something when you get something。既然添加了这些实用的功能,肯定会影响到其他的东西吧——比如收服宝可梦的性能,说不定轻松就被挣脱了呢?
       麦克斯韦尔摇摇头,伸手向我递出一只耳机,沿线通达他的衣兜,应该是与手机相连。戴好耳机,生硬的合成音,是那只洛托姆。名字叫什么来着……凯?喔喔,兰斯洛特、加拉哈德,再加上凯,全都是圆桌骑士成员,麦克斯韦尔这人的爱好可想而知。
       「唔噗噗☆ 下面要说的可都是店员们不想听到的关于宝贝球的机密数据哟洛托☆」
       哈?你黑进希鲁夫还是得文的数据中心了吗?
       「没有哟洛托☆ 是从Dollars的网站上扒下来的数据洛托☆」
       Dollars……听都没听过,总之请你继续吧,凯额…先生?看在我还记得你的名字的份上。
       「唔噗记得名字真是太感动了洛托☆ 那么说回正题洛托☆ 宝贝球其实是有一个设定好的捕获概率的洛托☆ 如果拿红白球的捕获率作为x1的捕获率的话更高级一点的超级球的捕获率就是x1.5然后再高级一点的高级球的捕获率就是x2洛托☆ 还有一些宝贝球的捕获率会随着收服对象波动不过那些东西还有捕获率的知识麦克斯说可以晚些再告诉你洛托☆」
       虽然捕获率是什么原理一点没有听明白。那么麦克斯韦尔手里这枚治愈球的捕获率,X0.6或x0.8吗?总之会比x1更小一点吧。
       「也是x1哟洛托☆」
       大概是看到我不禁展露出的表情,麦克斯韦尔收回耳机。那一脸的得意是怎么回事啊!
       “所以不要被思维定式困住了,就性价比治愈球比红白球优秀了不是一星半点,不过由于官方刻意宣传等等各方面的因素,新生训练师大多会购入红白球,这也算是商家的small trick吧。”
       好吧,我承认是你赢了,麦克斯韦尔成功地说服我将打算购入的红白球全部替换成治愈球。至于数量,用计算器算了一下,300元够买11枚。反正收服失败的宝贝球只要没有被破坏还是可以反复使用,似乎没有必要囤积几十枚在包里。我也不打算在这上面用掉更多的预算,就买11枚吧。
       麦克斯韦尔也拿了几枚放在购物篮里,不同的花纹不同的装饰,大概就是凯口中的那些“捕获率波动”的宝贝球。没准麦克斯是给自己买的,不过反正最终还是要他来付钱。
       “然后,关于伤药的隐藏把戏,说到底伤药卖的是药不是瓶,但如果用装瓶的容量与价格做除法,伤药是1.3元每毫升,好伤药是1元每毫升,高级伤药是1.1元每毫升,虽然我比较推荐全复药,如果你觉得太贵的话还是买好伤药比较划算。”
       买个东西还有这么多讲究,这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啊。
       “嘿嘿,这叫做‘生活的智慧’。”
       随你怎么说。
       至于诸如气息头巾之类的其他对战用道具,我现在对未来的队伍规划尚且没有什么想法,买这些东西有点还是太早。那么友好商店之旅漂亮地落下帷幕——该叫麦克斯韦尔那家伙过来结账了。
       麦克斯韦尔让我稍微等他一阵,绕到远处的柜台拿起两三袋袋装商品向这边走来。是他需要的东西吧,反正最后不是我付钱。
       店员大哥哥展露出典型的营业式微笑,不过看店的枯燥乏味早已写在脸上。也是位为生活奔波的可怜人呢,干脆翘班去参加神圣星期四游行吧。
       麦克斯挤过来,将几包道具随意地摊在收银台上,给店员大哥哥平添不少麻烦。
       “啊,店员先生,这边分开结账。那十枚治愈球是这位小姐的,剩下的是我的。”
       哈?你这也叫做your treat吗?还有我明明拿了11枚球,强征去一个算什么啊。我瞪了麦克斯韦尔一眼,不巧居然看进他紫色的深渊——仿佛在说“请安静”一般,那种神情。我在二姐脸上看得多了,每次顶撞母亲的时候。
       店员哥哥当然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小交易,遵从他的要求将二十枚球划分成两组。嘁,算了,反正我早有心理准备,银行卡余额也不是不够。区区260块钱而已,我一个月工资还得至少添个零在后面呢。
       象征性地对店员说句“辛苦了”,我提着自己的购物袋大步走出友好商店,金属质地的治愈球相互碰撞叮当作响。得快点逃离这个男人,免得他待会儿反悔。这么想着,我拉起安洁莉卡肉嘟嘟的掌就要向着街道的那一头跑去。
       却被麦克斯韦尔一把拉住臂膀。可恶,果然反悔了吗。
       “乔瑟芬,你东西还没拿全呢。”
       麦克斯韦尔从袋中掏出本属于我名下的道具放进我的袋子,又自钱包抽出不多不少260元塞在我的手里。
       “这是友好商店的政策,凡购买十枚整的宝贝球会获得一枚纪念球作为赠品,分成两组买会多送一个球。喏,这是你的那颗。”
       他将一枚雪白的球递给我,看那表情似乎是为自己“生活的智慧”而喝彩。真是有够省钱的,这条忠告我就不吝啬地收下了。有缘再会。
       ……
       ……等等啊。太诡异了,这件事,从头开始就太诡异了。
       我转过身,不再遮拦地直接质问麦克斯韦尔的企图。这太奇怪了吧,我跟他才刚认识甚至不到两个小时,无端给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献殷勤,其实是为什么歪门心思做铺垫吧?可别告诉我是“博取一位美丽小姐的芳心”之类荒唐的理由。
       “是的呦。就是为了博得你的欢心啊。”
       给我认真一点。
       “嗯。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你是来真的。”
       是说“成为训练师”这件事吧。想知道我为什么甘愿放弃稳定而中薪的轻松工作而选择去成为一个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普通的训练师,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惜违背家规也要这么做。嘛,随便哪个人都会问这些问题的吧。事先说好了,我可不是盲目随大流,知道这点以后其他的就和你无关了。
       就这样,再会。
       “那个,乔瑟芬,下午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和我去一个地方。”
       如果是约会的话,我没有时间。我和你又不熟。您还是另找靓妹吧。
       “地点在比安奇酒庄,那个道馆在的酒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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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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